寧心&兒玉

在柔軟廣大的沙發上,一個嬌小瘦弱的女孩,被窗戶吹進的風,引的打了一個噴嚏,整個人抖了一下,慢慢張開眼皮醒來了.

看著半開的窗,她淡淡一晒,拉扯活動一下坐著睡了幾小時,不太舒服的身體,如果要說明她此刻的感覺,應該就是坐平快的火車由高雄去台北吧.

昨晚是她難得的安眠夜,當大家都週休二日的時候,她也鐵了心腸定下隔週休一日的規定,不然越來越明顯的跡象,昭示著不良的結果.

只有她看的到的談話對象,個個擔心起她的身體健康,大部份的老朋友都很守約,彼此忍耐制衡著.

(該去樓下補貨了,三座冰箱和一個房間的泡麵都空了)吳絲一邊這麼想一邊慢慢的移動身體.

不自覺的拿起桌邊的電話,弄掉了一大堆的各國紙鈔,新舊不一,每夜增加.

拿著話筒對著按鍵發呆,要打給誰呢?

隨後搖搖頭輕放下,他不在了.

曾經這是吳絲的世界,一整夜不睡,她沒有任何疾病,生理上完全正常,只是夜裡不能睡,沒時間睡.

早上.中午當身體休息到界限邊緣自然就會醒了,女版的拿破崙?

那她還高了10公分.

她應該是約瑟芬,永遠在深夜帶著一腔暖意,靜靜等待需要渴求者上門.

前提是~在夜裡~.

每次睡醒之後,她總坐在電腦前買一堆生活用品,不在乎數量.金額,看到的都買,唯一要求是馬上要送,她趕著吃.

[你好,我是宅急便,請問吳小姐在嗎?請簽收?]

對著門禁螢幕那張熱切陌生的臉,送貨人員換人了?

之前的送貨員早知道,這棟家天下大樓7樓,有個放管理室就好的吳小姐.

終生管理員王叔會再送到她的門口.

今天是怎麼了.

昨晚有三次面談,她還沒有能睡,現在餓的要死,還來這套,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.

一口氣喝乾最後一瓶1500西西的礦泉水,她打算認命戴大墨鏡下樓.

以後不買這家網購了.

一陣快樂頌的音樂響起,她的門禁內線.

[吳小姐不好意思,我叫葉大龍,王先生的孫子結婚,今天請假他託我幫忙,我是在樓下顧超市一下忙忘了,沒注意到有貨送來,吵到你了嗎?]

長期日夜顛倒,吳絲的身體不好,記性更糟,好像收過王叔笑呵呵雙手奉上的幾箱喜餅,吃完就給人家忘了.

不知道王叔是怎麼跟人介紹她的,這裡是王叔請她搬來的.

她是這棟中高級出租大樓的特權份子;無料永住,租屋上的契約是一百年.

王叔什麼都替她想好了,買賣不破租賃,地價稅.房屋稅.增值稅,水.電費,反正什麼雜事她都不用管,只管好生安居在此就對了.

每個禮拜都有人來徹底打掃一番,王叔監工.

她值得如此厚愛嗎?

那又是好久以前的往事了.

[我馬上送上去.請你等一下.]

早知道今天不是王叔送上樓,她就少買一點了.

認命的把大門打開,戴著墨鏡站在房門口.

[麻煩你了放門邊就好.]

[沒關係,王叔說你喜歡一次買整月份的家庭用品,我有心理準備了.]

真是謝謝您了,王叔;可是她明明每隔3-5天就麻煩您老人家一次.

習慣被照顧,養成依賴心,下場多可怕.

王叔走了以後.

大龍默默的接手一切事務.

只要一通電話樓下開超市的乾哥-大龍就會送吃的.喝的.用的上來,連本錢都不收,別說什麼服務費了.

經過三年時間他才算走進吳絲的世界.

因為他的大方爽朗完全陽光的熱情,自閉到一種極點的吳絲,才又走回人世間,開始去樓下的超市買東西,大龍永遠會主動幫忙送貨.

可惜他要的感覺,那種親密的關係.稱呼,吳絲不能給;他是個一百分的新好男人,但不對,說不出來那裡不對,老朋友都不能理解吳絲的決定,但吳絲做了.

2007/07/19 16:23